特殊的UC患者,合并肠外皮肤表现,激素、生物制剂治疗均无效,该如何运用“升阶梯”治疗策略?丨病例分享

来源: 2023.03.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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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凌 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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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例呈现


患者男性,55岁。主诉:间断脓血便6年,排稀水样便3天。患者6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脓血便,4~5次/天,伴中下腹隐痛,发作无规律,休息后症状稍缓解,就诊于当地医院,诊断为“溃疡性结肠炎”,给予美沙拉秦缓释颗粒口服治疗1年后(具体不详),自行停药,未予重视。2周前自觉上述症状加重,遂来我科住院治疗,完善相关检查,考虑“溃疡性结肠炎”,给予注射用英夫利西单抗硫唑嘌呤治疗后,自觉症状好转出院。3天前患者排酱油色稀水样便,14~16次/日,无鲜血,伴脐周痛,恶心、呕吐胃内容物,反酸、胃灼热,自觉发热(未测体温),于当地医院保胃、抑酸、补液等治疗未见明显好转,为求进一步诊治收入我科。自发病以来一般状态可,进食差,睡眠差,尿量减少,尿色加深,大便如前,近2周体重下降约5kg。


既往史:脓疱性银屑病6年。


体格检查:T 37.5℃,P80次/分,R 18次/分,Bp 125/91mmHg。神志清楚,痛苦面容,发育正常,营养中等,睑结膜无苍白,巩膜无黄染,周身皮肤黏膜无出血点及瘀斑,未见肝掌及蜘蛛痣,齿龈无肿胀,浅表淋巴结未触及。腹平坦,腹型对称,未见胃肠型,未见腹壁静脉曲张,腹软,肝脾肋下未触及,全腹压痛,未触及包块,无反跳痛,无肌紧张,肝脾区无叩击痛。肠鸣音3~4次/分,未闻及气过水音及高调肠鸣音。双下肢无浮肿。双手末端皮肤可见红肿、皮肤脱屑。


辅助检查:外院肠镜示“溃疡性结肠炎,结肠多发息肉”。


初步诊断:溃疡性结肠炎(慢性复发型,重度,全结肠,活动期),脓疱性银屑病。


诊疗经过:入院后完善肺CT示“双肺陈旧病变,双肺局限性小气肿”。全腹CT平扫+增强(64排)示:结直肠管壁弥漫性增厚,炎症可能大。肝脏多发囊肿。副脾。右肾上腺结节影,腺瘤?左肾囊肿。纤维胃十二指肠镜检查示:食管裂孔疝,浅表性胃炎,十二指肠球炎。
结明试验、PPD、T-spot、 EBV和CMV均无明显异常,血常规:白细胞10.18x109/L,粒比72.8%,CRP 76.8mg/L,PCT 0.13ng/ml,白蛋白17.8g/L,皮肤科会诊考虑:双手指甲变厚变黄,双下肢弥漫潮红,表面片状脱屑,目前患者皮疹考虑为银屑病表现,可以继续给予英夫利西单抗治疗,针对双下肢脱屑,建议外用硼酸氧化锌,继续营养支持治疗,考虑为“溃疡性结肠炎”急性重度活动,且5-ASA、英夫利西单抗和免疫抑制剂效果不佳,给予激素治疗(甲强龙80mg,日一次静点),治疗3天后便血次数减少至1~2次/天,体温正常,“银屑病”皮肤表现有所改善。


随访:出院后激素减量至35mg/天时,便血再次加重,10余次/天,就诊于某医院,完善相关检查,排除手术禁忌,结合患者一般状态差,长期使用激素,结肠炎症较重,行Ⅲ期手术,先行结肠次全切除术、末端回肠造口、乙状结肠造口术,结肠离断部位为腹膜返折以上10cm处,术中可见“腹腔内200ml淡黄色腹水,全结肠肠壁炎症水肿、挛缩明显,以远端结肠为著,乙状结肠及其系膜与左侧壁腹膜形成致密粘连,乙状结肠中段肠壁僵硬,远端乙状结肠及直肠炎症水肿触之易出血,且与周围组织粘连致密,全小肠水肿,探查其余脏器未及明显器质性病变”。


病理示:结肠黏膜中度急慢性炎,局部糜烂伴表浅溃疡形成,部分黏膜假息肉样增生,黏膜层淋巴滤泡增生,黏膜下层疏松水肿、血管扩张,局部肠壁透壁性炎,结合临床病史,符合炎症性肠病之肠改变,网膜未见明显异常。术后随访至今,一般状态可,无发热、腹痛、便血等情况。


病例分析


溃疡性结肠炎(Ulcerative Colitis,UC)是一种病因尚不清楚的慢性非特异性的炎症性肠病,我国尚缺乏普通人群的流行病学统计资料,但近些年来本病的就诊人数呈显著增加趋势,已逐渐成为我国的常见消化道疾病,欧美及我国先后多次对该病的诊治指南进行过修订,但仍对很多问题缺乏足够的认识和经验。 


UC缺乏诊断的金标准,主要结合临床表现、内镜和病理组织学进行综合分析,并在排除感染性和其他非感染性结肠炎的基础上作出诊断。


(1)临床表现:UC常发生于青壮年,临床表现为持续或者反复发作的腹泻、黏液脓血便伴腹痛、里急后重和不同程度的全身症状,病史多在4周以上。可有皮肤、黏膜、关节、眼和肝胆等肠外表现。


(2)结肠镜检查及活检:UC 的主要诊断依据,病变多从直肠开始,呈连续性、弥漫性分布,表现为黏膜血管纹路模糊、紊乱或消失,黏膜充血水肿质脆,自发性出血及接触性出血和脓性分泌物附着,亦常见黏膜粗糙,呈细颗粒样改变,病变明显处见弥漫性、多灶性糜烂或溃疡,可见结肠袋变浅,变钝,以及假性息肉、黏膜桥等。


(3)组织学表现:固有层内弥漫性急慢性炎性细胞浸润、隐窝结构改变、黏膜表面溃烂、浅溃疡形成及肉芽组织增生。


UC常用的治疗方法


轻度UC:氨基水杨酸类制剂是基础药物,常用的有柳氮磺胺吡啶片、巴柳氮、奥沙拉嗪、美沙拉嗪等制剂,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不同类型的5-ASA制剂疗效上的差别。对于治疗无效且病变广泛者,可考虑激素治疗。


中度UC:氨基水杨酸类制剂仍是主要药物,足量5-ASA治疗(2~4周)无效或控制不佳者,应考虑应用激素,按泼尼松0.75~1mg/(kg·d)给药,症状缓解后逐渐减量至停药。对于激素无效及依赖者,加用硫嘌呤类药物,包括硫唑嘌呤(AZA)及6-硫基嘌呤(6-MP),一般AZA剂量为1.5~2.5mg/(kg·d)。


对于激素及免疫抑制剂治疗无效或激素依赖或不能耐受上述药物时,可考虑生物制剂(挽救治疗),包括英夫利昔或阿达木单抗生物治疗。


重度UC:重度UC病情重、发展快,处理不当会危及生命。应给予积极补液、营养支持治疗,避免水电解质紊乱及酸碱平衡失调。病情严重时应暂禁食,予胃肠外营养,排除肠道细菌感染,检查是否合并艰难梭菌、CMV及EBV感染,中毒症状者可考虑静脉应用广谱抗生素。首选静脉用激素治疗,甲泼尼龙60~80mg/d或氢化强的松300~400mg/d。静脉足量应用激素治疗5~7天无效进行转换治疗,一种是立即外科手术治疗;一种是药物“拯救”治疗,环孢素(CsA)2~4mg/(kg·d),静脉滴注,4~7天,如有效,待症状缓解后调整为口服逐渐减量(6个月以内);如无效,可选择手术治疗。


小结


对于大部分UC患者,药物治疗能够较好的控制病情,但是对于一部分重度UC患者,特别是广泛结肠病变、合并肠外表现(这些可能是预后差的两个重要危险因素),在治疗时应选择快速“升阶梯”的治疗策略,在合适的时机给予激素或生物制剂,如1周之内确实无效的情况下,应该积极选择手术治疗,避免在“保肠”问题上纠结,贻误最佳手术时机。早期选择规范手术治疗,避免急诊手术,能够有效降低手术风险、术后并发症,缩短住院时间,减少经济负担,提高术后生活质量。